主竞赛入围丨拓展纪录的边界

透过FIRST主竞赛纪录片那几乎和影展同等长度的历史,得以看见大量创作者或在逆风中坚守城池、或在角落中步步留痕,或在对自我和周遭的剖析中管窥世界。

对于纪录片而言,创新与坚守同等重要,也同等困难。对真实的信仰,让纪录片人对观看角度、表达方式和呈现形式的每一步探索都需要格外谨慎。观察在本届FIRST青年电影展主竞赛入围的5部纪录长片作品,不难发现创作者们正在通过众多方面的突破,实现纪录片在另一种维度上的领域拓延:个人体验的大胆介入、影像手法的实验创新、刻画角度的多维贴近,让人触碰到纪录电影可能性的新边界……

本届入围影片依然传承了纪录片对现实所负有的责任。5部影片从不同的视角,切近关注着独属于这个时代、这群人的苦闷、梦想、行为和不行为:小镇青年在体系外生活,山村老人在回忆中逝去,野生艺术家在废墟中错置,昔日新星在野球场驰骋,草根的命运在方寸屏幕间浮沉。镜头不关,注视不停,传导来自人群的鲜活脉搏,提供对现实的另一种看法。

说唱歌手大海绵,不年轻的年轻人、不沉沦的沉沦者、不做梦的梦想家。他在兴致来时即兴而唱,也在电脑里存着一张精心打磨的专辑。纪录片《废物故事》展现了大海绵自由而孤寂的生活,也展现了这种生活的脱轨。爱情的萌发、生活的窘迫、无意间卷入的治安案件,都让大海绵不得不试图改变。

父母生活在山村中,山村与周遭隔绝,连名字也无法用本地方言读出。然而,即便在此,人的命运依然与外部世界的风波彼此交缠,结出苦涩而隐秘的果实。当父亲去世,母亲老去,纪录片《黑漆》以私人视角,切入山村与世界的隐秘联系,和上一辈人所经历的禁忌历史。

纪录一定是新闻式的社会深描吗?如何重新构筑现实与魔幻、纪录与虚构?纪录片《灵与岛》以敏锐媒介使用深入探究潜意识与集体无意识,当寻常生活被“错置”,即便只是微微偏离轨道,被掩盖的怪诞感也从中显现,随之而来的还有不可预知的幻想和被操纵的现实。

如果天赋都能兑现的话,李本森应该会在NBA展示自己的才华,一次他口中的“擦枪走火”让他命运发生了巨大的转折。纪录片《野球》聚焦李本森在中国小城的野球生涯,辗转浪潮中,篮球能让他远离一团乱麻的生活吗?同时也映射出中国民间篮球的产业生态:充斥着交易、械斗、赌彩和尔虞我诈。在这里,赢意味着一切。

在义乌,任何一项新兴产业都可以量产;在义乌,影像不谈创作只讲生意;在义乌,草根逆袭不过是电商直播流水线上的“螺丝钉”们的南柯一梦。是坚持创作的艺术还是被收编于“9.9元,包邮到家”?纪录片《义乌闯客》以草根博主“源头哥”“英子姐”等人为切口,剖析“小商品之都”中每日上演的割裂与荒诞。

本届FIRST主竞赛预选工作组评审徐筱曾分享,在一个人和人的吸引程度天然降低、人群之间的壁垒不断提高的当下,“去‘关心他人’和‘发出声音’似乎是一件成本很高同时还带有危险系数的事情”,这样的语境对纪录片在定义上构成了挑战。但在审看影片的过程中她也发现,一部分纪录片创作者已经在开始尝试用不同的方法讲故事,惊喜、收获与对未来的好奇也从不缺乏。

长久的逆水行舟、逆风攀登,让观者时常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纪录片人丰沛的想象力与创造力。然而,正如预选工作组评审庄一敏所引用的弗雷德里克·怀斯曼的名言:“一部纪录片可以像一部虚构影片一样有趣,一样充满戏剧性,一样悲伤,一样搞笑,等等。也可能像一部虚构影片一样糟糕!”

在众多类型的创作群体中,纪录片人或许是最少感知到身处顺境的那群人。但只要持续创作、持续目不转睛地注视世界,关于现实、关于纪录片、关于纪录片创作者的更加丰富的定义也将得以延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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